诗书画融为一体是怎样形成的呢
诗画结合。按历史的发展,自宋初见形成,明清更盛。在唐之前,皆称画工艺匠之事。苏东坡《王维吴道子画·凤翔八观诗之第三》云:“吴生虽妙绝,犹以画工论。摩诘得之于象外,有如仙翮谢笼樊。吾观二子皆神俊,又于维也敛衽无闲言。”唐·张彦远《论画六法》有:“夫画者成教化,助人伦,穷神变,测幽微,与六籍同功,四时并运。”之论。
诗画的关系
诗画的融合(内在的融合)。诗言志,画亦言志,故能结合。不但以王维如此,人对事物各有意会,因意的感受之不同,若表于画,体会亦各自不同。作者的感受所生的意,观者未必识之,就必借以诗而明之。例如白石老人所画的《不倒翁》,吴昌硕画的《油灯梅花》意自明矣。
举例。画葫芦为例,“恰有藤黄画大瓠”题句。
又示范画荷。画《清水出芙蓉》《亭亭白玉姿》两幅。
绘画,除自己消遣寄兴,本是观者欣赏之物,从中可得精神上的舒畅,或得高尚的品德修养。
诗画辩证,画外诗外。但题画的诗又各自独立,既融合又独立。诗不是解说词,也不是诗配画的附庸品;不是画赞,也不是拼盘。画有画外,诗有诗外。以画《小鱼桃花》为例。如画中求之,诗中求之,则无意矣。耐人寻味之处就在于此。通过诗外而理解画外。
虚实辩证。书与画,书有实用与艺术的区别,字与书法之别。凡艺术必须耐人寻味。文学、音乐、戏剧、舞蹈、雕塑、绘画、书法等之所以寻味,以其有形象思维。书法亦有形,由物象而转为字象,即有形之象。古之论书者皆以抽象之象评之。如评卫夫人、羊欣之书“如婢生正”,评右军、鲁公、怀素,亦更如《书谱》言之:
“观乎悬针垂露之异,奔雷坠石之奇,鸿飞兽骇之姿,鸾舞蛇惊之态,绝岸颓峰之势,临危据槁之形;或重如崩云,或轻如蝉翼;导之则泉注,顿之则山安。……”
无不以象思之、评之、欣赏之、滋味之。至若张旭之书,观担夫争路,观公孙大娘之舞剑器会孤蓬自振之意。怀素观夏云奇峰皆得书法之妙谛也。如画风雨、苍鹰、梅瓜、鹭等因笔之情之象,由形象而入思维的诗,俱在书外诗外求之而融为一体了。
笔墨之功,如书之有骨,其骨其神自与绘画能结为一体,况书画同源乎?
因此,书即有形象思维,故与诗能结为一体了,但它俩又是独立的艺术。示范画梅。“古今画梅者多矣……”;“余画梅二十余年……”;“停杯因酒醉……”等亦画亦书亦诗。
结语
写意画,写意矣,皆自感而发。无感情的诗、书、画,是不能引人寻味的。因此诗书画是中国绘画发展而自然形成的,而非某人故意为之。我认为还要发展下去,否定它肯定它,那就在于自己的认识了。我不敢妄加批评,只述一己之见耳!
诗是灵魂,书是骨气血液,画是形体。
以上举例,诗与画有什么关系,又互相联系,又各自独立。诗绝不是为解释画的附庸品,也不是诗配画,必须有诗,但也要保留它的独立性。一幅画上题诗,各有其独立的特点,又有其不可分割联系的特点。画须通过诗才能引出画外的意境,诗的意到画的意,而诗又须通过人的思维了解画的意境。画虽不能言而有言,诗不能画而有画。诗不能直言,要含蓄;画不能画全,留有意。两者各有特点,反复深思画意、诗意,神趣自得矣。
画中有诗,又何必用书呢?诚然,中国绘画书法自古同源,且不说文字的起源,就以书法本身来说,它是我中华民族特有的一种艺术,甚或高于绘画。因为书(即真、草、隶、篆)是有象之象,亦即抽象之象,高度概括的象。如果无象就不能引起人们的思维活动,没有引起思维活动的,也不会被称作艺术。文学、音乐、舞蹈、戏剧、电影都是如此。余每观有关书法的评论都以象而比拟之。如《书谱》记载书法具有如奔雷坠石,重若崩云,导之则泉注,顿之则山安等等特点。又如梁武帝评卫夫人的书法,有如插花美女不饰脂粉,自然典雅,会稽诸王弟子有如洛阳少年,翩翩各有风格,子敬其优者也。再如张旭论草书,“孤蓬自振,惊沙坐飞”。评怀素书“奔龙走蛇势入座,骤雨旋风声满堂”(不但有象还有声)。说“右军如龙,鲁公如象”。凡论书者无不以象称之,因此才耐人寻味,才是艺术。
由于书法本身是一种艺术,能运用到绘画中去,自会引人欣赏笔墨情趣了。题句自然看其书法之功,绘画是通过运笔用墨赋予而成。画中笔墨亦见书法之功,否则平庸浅薄,但书法用笔多种,而绘画的造形更多于书法用笔,归根到底还基于书法用笔。
书法用笔又因书体之不同而多变化。如真、草、隶、篆有相同处有相异处。由草书者因其性格爱好、修养之不同、各有偏好,而形成了各种风格,在书法历史上继承并发展着。所以在绘画用笔上的偏好,在绘画上也创造了各种风格。如庄严、敦厚、古朴、古拙、刚健、飘逸、秀丽、清新、文雅等等。画如此,书亦如此。在绘画中喜草者运笔如风取其势,喜篆隶者运笔凝重,取其苍古,皆偏好也。余曾阅读陆放翁《学书》内有一联云:“老蔓缠松饱霜雪,瘦蛟出海努虚空”,此句,实得书法之真谛也。画画必须对物有感,由于各人感受不同而笔法自异,以个人而言对物所感随情而变,故不泥之。因此在画梅聊题数句以明拙见:“古今画梅者多矣,各有所感,各有其意,各有其法,用笔亦异。以‘锥画沙’笔法为之,得其瘦劲之姿;以‘折钗股’笔法为之,得其奔龙走虺之势;以‘屋漏痕’笔法为之,得其苍古之意;以‘壁裂痕’笔法为之,得其诡谲之奇;以‘逸笔’为之,得其清幽之趣。此皆画梅得其真髓也。” 故石涛作画不拘于一法,不拘于用笔,此真法也,此真笔也,余永思之。
余在画紫藤中多用草篆书法,取其动势;画风雨秋荷兼用隶法,取其风韵。画梅多用篆隶,画鹰草隶兼用,欲达雄健而飞动,欲达苍古,此固不成法也,抑或感兴之偏耶!自青藤、石涛及扬州诸家延至齐、吴诸画师,无不以诗书画三者熔为一炉,创造出耐人寻味的杰作。这仅存的遗产,宜深研之。取其精华,去其糟粕,继承着、改革着、发扬着,使中华民族绘画艺术更加灿烂。余志不移,以夜当日,虽老不衰,故在《画瓜叶菊》一幅画中题了几句以表此意:
瓜叶菊开庭草绿,纷纷蜂蝶飞来去。
欲为此图先索句,丹青不老留春住。
临摹一本自不足,画成亦觉不堪目。
锦城春色花如雾,况多嘉卉云生处。
案头挥洒无朝暮,难画芳花同雨露。
停毫自饮杯中物,酒醉不眠夜秉烛。
备注:原载《竹篱诗文集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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